《彩夢》 第一章

 

『小麗，你的姿勢錯了，重來！』

『阿敏，應該是這樣……嗯，對了。』

在花與蝶舞蹈中心的其中一間練習室裡，王教練的聲音頻頻起落。她教學一向嚴厲，要求自然也特別高。其实她也别无所求，只希望自己的學生能夠達到一定的水平，從而實現各自美好的舞蹈夢想。然而，她特別看好眾多學生當中的小溫。小溫從五歲開始就接觸處舞蹈，因而打了很好基礎。她努力求創新、不恥下問的精神讓她的舞藝一步步提升。可說是整個舞蹈中心的學員模範。

小溫獨自一人正在角落附近練習新的舞步。王教練見她重複那一段舞步有好幾次了，其實一開始就已經沒有任何錯誤，可是她卻一直鞭策自己，絕對不可有一秒鐘的一鬆懈。

『先休息吧，你練了很久。』王教練走上去關心道。

『沒關係，再多三分鐘吧。』小溫嘴巴雖然說著，但仍舊沒有停下。

王教練知道小溫堅持的性格，于是不再勉强她，转而去督促其他同学。

『2、2、3、4、5、6、7、8，3、2、3、4……』小溫一邊小聲數拍子，一邊跳著。

她流利地踮起腳，之後跨兩步，再來個優美的旋轉、下腰。這些動作對她而言，簡單至極。

此時已經接近放學時間，有些來到等孩子的家長透過門的窗口看看教室裡的情況。

『看，那穿著粉紅色蕾絲邊舞衣的就是我女兒，跳得還不錯吧。』其中一位家長有些驕傲地說道。

『你們看那邊，那綁蝴蝶結辮子的……』接著又有位身材微胖的婦女說。

每個父母都為自己的孩子感到驕傲，不自覺就炫耀起來。

『嗶————練習時間結束。』王教練準時吹哨子，放孩子們回家。大部分的學員立即停下動作，一手抓起了練習室各自的背包就往門外衝，投入父母的懷抱。

『喂，阿姐！』小柔從小溫身後蹦了出來，順便拍拍她的左肩。

小溫收拾着背包，嘴角微微上揚。她有些喘，不想說話。

『媽咪剛才傳短訊過來，說她會遲些過來，叫我們在候客室等她。』小柔繼續語帶興奮地說。其實她最愛呆在候客室了，那裡有個小小的書架，書架上有一套幾米的繪本。換作平時，她根本沒那個機會。

走到候客室，她飛快地抽出了其中一本，再一屁股坐到淺褐色的布質沙發上。她今年年僅十一歲，非常喜歡幾米的繪本。

她開朗活潑的個性常常傳給了身邊的每一個人，包括比她大三歲的小溫。雖然自己並沒有像姐姐那樣把舞蹈排在生命中的第一，可是每逢週末還是會跟姐姐一起來上課。身體骨骼的柔軟度较高给了缺乏穩定底子的她大大的幫助，所以不需要再從實習班學起。

相比之下，小溫顯得懂事的多。她在學術和課外活動的成績不但優秀，平日乖巧聽話，更照顧小四的妹妹，是長輩們眼中的好孩子。

不過她極少接觸繪畫，頂多在功課和考試時應付應付。這點一点她和妹妹不一样。她隨手拿了茶几上的一本雜誌，翻了翻幾頁。

『叮嚀嚀——叮嚀嚀——』她手機的簡訊提示音在不久後響起。是媽媽通知她們可以下樓來了。不過，因為店屋樓下的停車位滿了所以她把車停在對面，两姐妹必须越过马路才能到对面去。

『小柔，牽緊我的手。』小溫待人行道的綠燈亮起，再看一看後向妹妹說。

站在她左側的小柔更用力的握牢姐姐溫暖的手之後，她們開始過馬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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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醫生，我大女兒的情況怎樣了？？』兩姐妹的媽媽著急地問。她在手術房外等候了接近兩個小時，一見到主治醫生走了出來就和丈夫衝過去。

『夫人，她已經度過了危險期，但是還沒清醒。』醫生先給他們夫婦一個好消息。

『過了就好。』爸爸松了一口氣。媽媽的眉頭也鬆了些。

『但是——』醫生頓了頓，『她的右腳受了重傷，小腿的細胞被傷到，將會永久性……跛腳。』就連醫生也支支吾吾的，作為醫生，他明白一個健全的人將從此不能自由活動的感受。

『您……您說的，是……是真的嗎？』媽媽吃了一驚，對她們全家尤其是小溫本人無疑是莫大的打擊。小溫……從此不能再跳舞了？她的夢從此就這樣……破滅了嗎？

『先生、夫人您別太難過了。先生，您可以跟我到櫃檯去處理入院手續了。』

『好……好。』爸爸隨着醫生離去。

『媽咪……』小柔也受了些輕傷，傷口清理及包紮完畢後就馬上來了，湊巧也聽見了醫生的話。

她替姐姐感到難過、懊惱、失望。一切的一切，作為妹妹的她幾乎感受到了。

『姐姐……』她低下了頭，溫熱的淚水在眼眶裡打滾。